这不是出现在记忆层面的问题……他并没有失去那些记忆。
他依然能清晰回忆得出欧阳桓、严巡和他的那个搭档,能想起和凌溯一起来的那个卷头发年轻人,想起混进来的三代茧任务者……可这些“回忆”却都像是以信息的形式压缩存储的。
严会长胸口不断起伏,脸色越来越苍白,眼底甚至隐约透出些惶恐。
他在此前从没意识到过这个,也或许是早就意识到了,却下意识的不敢去细想和深究——
严会长在自己的脑海里拼命翻找,却找不出任何一张脸。
……他已经失去“做梦”这种能力了。
因为他的潜意识内所有的养分,都已经被这颗梦茧吸收殆尽。
那里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的、静止的无边荒漠。
所有的人影都变成了一座又一座面目模糊的雕像,不等他走过去,那些雕像就无声无息地悄然坍塌,变成了一堆看不出形状的湿透了的冰冷砂砾。
“……你催眠的是你自己。”
严会长盯着凌溯,像是看着什么可怖的怪物:“你在这里弄出了一个独立的梦域……然后把我拉进去,你自己躲了起来。”
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梦而已。
在这个已经快要生长成熟、成为一个独立小世界的梦茧里,他被凌溯逼着做了一场最普通的梦。
之所以会看到那些诡异的景象,是因为在凌溯开始不配合他之后,他的潜意识就搜索不出任何一张能够填充进梦里的脸了。
他的梦里只剩下了他自己,他的潜意识里只剩下了他自己。
迟早有一天,这颗梦茧消化掉他的全部记忆,他会永远被困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里……
他早知道这件事。
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,但因为太过恐惧,所以暗示着自己忘记了……也一并忘掉了最初挑中凌溯的目的。
他需要一把能裁开这颗梦茧的手术刀。
他要裁开这场梦逃出去……可见鬼的总是就差那么一点。那把刀还是不够锋利,不够锋利怎么行?只好用尽一切手段不断打磨……刀会不会断掉没有关系,只要能在断掉之前让他刺穿这场梦就可以了,这就是实验的所谓“漏洞”。实验当然会失败,在乎实验体的死活干什么?他从没想过真的要培养出个什么能帮世界解决这场麻烦的人,他只是需要一把能用一次的刀就行了……
那些嘈杂聒噪的心音像是从梦里爬出来,附在了他的耳边,无休止地重复个不停。
严会长死死抱住头,他的脸上满是淋漓的冷汗,像是被人用力掐住了脖子,拉风箱一样粗重急促地喘息着。
忽然,他的全部挣扎和喘息都戛然而止。
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,他的上半身忽然“砰”地一声重重砸在了桌面上,原本就碎裂开的半张脸上又蔓延开更多的、仿佛是蜘蛛网般的裂痕。
他就这样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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